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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《埥净茶歌》连载(0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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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8-27 16:55:39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姚珻娘说:“啊,你还没去过茶室吗?”
李旭轮两手一摊说:“没人请我呀?”
姚珻娘收起纸张说:“跟我来。”
“埥净岩”旁边有一间房子掩映在花木丛中,门上写着“埥净馆”。门一打开,李旭轮就闻到了一股特有的香气,走进去一看,只见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,几把笙蹄,靠墙是一组柜子,里面摆放着坛坛罐罐。柜子旁边摆着一个佛龛,上面供奉着一尊石雕的佛祖像,佛祖像前面摆着一个青铜香炉,里面插着香炷,正冒着青烟。
姚珻娘对着石雕佛祖像拜了三拜,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李旭轮说:“好雅致的地方!就像……你的闺房一样?”说完却觉得不妥,笑了一下。姚珻娘却说:“闺房也比不上这里,因为这里有茶。”说完也笑了。李旭轮接过话头说:“还有佛祖,或许,这是你心中的一块净土吧?”
姚珻娘的眉毛跳了一下,紧跟着心也跳了一下,就用心地看了一眼李旭轮,只见他面色沉静,气定神闲,她兀自就红了脸,就胡乱找到一句话:“难道不是你心中的净土吗?”李旭轮笑了一下,忽然对着佛祖像拜了三拜。姚珻娘指了一下笙蹄,说:“请。”李旭轮却没有坐下,而是径直走向柜子随手打开一个坛子,一阵芬芳扑面而来。
李旭轮忍不住叫道:“好香的茶!”
姚珻娘说:“新茶大都放在这里。”
李旭轮说:“时新送人,我应该有这口福吧?”
姚珻娘笑了一下,转身朝门外喊:“伊娘,来,拿些茶过去煮。”姚伊娘却回答:“你专属的煮茶的罐子被六阿兄借走了,阿姐忘了?”姚珻娘一拍脑袋,说:“借走了?哦,瞧我这记性。”转头看着李旭轮说:“那……怎么办呀?”李旭轮就说:“煮不成茶了……也没关系,就饮点儿白开水吧。”姚珻娘于是起身去厨房拎来一壶开水。
姚珻娘倒了一盏白开水递给李旭轮,说:“埥净山上有个‘息龙泉’,水质清冽,甘甜爽口,我经常用那里的泉水煮茶。今天不能煮茶了,就凑合着饮点儿白开水吧。”接连饮了一个多月的埥净茶,今天忽然没得饮了,还真有点儿不习惯。李旭轮端起白开水饮了几口,总觉得平淡无味,不仅少了几分口感,也少了几分心绪。瞥了一眼柜子上的坛子,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,于是起身搬来坛子,从里面抓出一小把茶叶。
李旭轮仔细观察手中的茶叶,只见茶叶呈扁平状,轻轻一捻便粉碎了,外形条索紧细,挺秀显毫;色泽绿润丰盈,亮度均匀;内质香高持久,有栗香气。放在嘴里嚼一下,顿觉滋味鲜醇甘爽,回味悠长,就问:“这茶……不像老茶黑乎乎的,好不一般!”姚珻娘就说:“一般的茶,
先将采下的鲜叶,在甑釜中蒸,再用杵臼捣碎,然后拍制成团饼,最后将团饼茶穿起来焙干、封存。”

李旭轮嘴里嚼着茶叶,认真地听着。

姚珻娘接着说:“可也有特殊,比如我们这里就有不蒸不捣不拍的散茶,叫着‘炒青绿茶’,就是这种。不过这种茶不同于‘蒸青绿茶’,极难存放,必须饮新鲜的,所以基本上没人炒制也没人饮用,绝大多数人饮的还是团饼茶,有的甚至是老陈茶。我今年心血来潮,试做了一斤‘炒青’,你赶上了真是幸运。”

李旭轮笑了一下,把茶叶丢进盏里,将开水冲了进去。
滚烫的开水一接触茶叶,便发生奇妙的变化。
干燥的茶叶遇水后好像发出了声音,叶片舒张的声音,扁平的叶片开始膨胀,慢慢显露出一芽一叶的原型,变得饱满、圆润、丰盈,像仙女一样在盏中翩翩起舞。茶叶先是浮了起来,然后又沉了下去,如此反复三次;一些茶叶快速浮起,下沉的时候却非常缓慢,好像是依依不舍极不情愿。总之,茶叶被开水冲泡后汤色黄绿清透,盏中茶叶时起时落既像银鱼游翔,又如金枪飞舞。
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,李旭轮看呆了。
李旭轮兴奋地说:“快看这盏中的茶叶,有起有落,真有意思!”姚珻娘也注意到了,就仔细观察起来,好久才说:“我很小就跟茶叶打交道,还从未这样冲泡过茶叶,今天算是长了见识……哎,你怎么想到用这种方式?”李旭轮说:“我么,也是灵光一闪,说到底还是你这茶室给了我启发……”
也许您早就知道,唐朝时饮茶已成为社会风尚,但那时人们饮茶还是用煮的方式,甚至在茶汤中添加进一些佐料,更像是汤品,几乎没有人用这种冲泡的方式,所以李旭轮的做法算是开了先河。若干年后,由于李旭轮的大力提倡,冲泡的方式终于流行开来,甚至影响到陆羽的习惯。
李旭轮饮了一口茶,只觉得香气瞬间沁入心脾,妙不可言,就说:“我觉得这才是埥净茶中的极品。”姚珻娘立即接了一句:“解惑安民!”说完却笑了一下,眼前忽然又出现师父的身影,用浑厚的声音对她说:你要用茶的醇厚和心的柔情为他疗伤,记住,这是你的使命。那一瞬间,姚珻娘忽然觉得自己又不是自己了,又变得严肃认真不苟言笑了,她说:“不管上品还是下品,都是茗品……你看盏中的茶都落下了,起起落落,终归平静,没有永远的起,只有永远的落。”
李旭轮沉浸在茶香中,看着茶盏中的叶片像仙女一样翩然起舞,忽然就想到了心爱的刘妃……这时听见了姚珻娘说的话,只好收起心思,看着她说:“你是在说茶吗?”姚珻娘没有回答,而是接着说:“这就像饮茶一样,几盏上好的埥净茶饮到肚子里人就飘飘然,如同神仙上了天,可等茶劲儿一散,人还是人,又落在地上……”
姚珻娘顿了一下,继续说:“其实不只是盏中茶,人这一辈子也难免会有起有落,甚至是几起几落,起的时候志得意满,落的时候垂头丧气,殊不知起的时候已经暗含着落的先兆,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……唉,茶如人生,人生如茶,既然如此,起的时候不妨一盏茶,落的时候不妨茶一盏……”
李旭轮惊讶地看着姚珻娘,没想到一个乡间女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,心想,她这是在说我吗?怎么越听越像是在说我?难道他了解我的经历?知道我是谁?你瞧她说话的神态语气,多像我曾经的刘妃,窦妃,我心爱的女人!李旭轮胡乱想着,眼睛却始终不离姚珻娘。
可这会儿姚珻娘已回过神来,笑嘻嘻地说:“你知道这盏中的茶叶为什么有起有落吗?”李旭轮摇摇头。姚珻娘就说:“刚开始的时候茶叶枯瘦如柴,很干很轻,所以就升起了;后来吸饱了水分,变得肥头大耳了,很沉很重,所以就降落了,哈哈哈哈……”
李旭轮愣怔了一下,想笑却笑不出来,忽然冒出一句:“你是说我吗?”姚珻娘摇摇头。李旭轮又说:“莫非……你知道我是谁?”姚珻娘说:“当然。”李旭轮吃惊地看着姚珻娘。姚珻娘却又说:“我知道,你不是……喻荈廷(李旭轮)……喻(李)八郎吗?哈哈哈……”李旭轮“嗨”了一声,紧绷的神经立即松弛下来,忽然一把抓住姚珻娘的手。
姚珻娘的手缩了一下却没有移开,只是轻声问了一下:“你干什么呀?”李旭轮抓得更紧了,嘴里说:“我、我、我……”姚珻娘满脸羞红,眯着眼睛看李旭轮。或许她看见的,不只是李旭轮一个人,还有李旭轮背后的人,包括他的母亲、阿兄、儿子……,尽管如此,或许她所看见的,也只是一个王朝的侧面……
而我今天在这里讲述的,只是一个王朝的背影。
再来看那李旭轮,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几个字:我喜欢你。姚珻娘看了便低下头,再抬起头时依然满脸红晕,却是大胆地长久地看着李旭轮。李旭轮的嘴巴向姚珻娘凑过去,姚珻娘的嘴巴也向李旭轮凑过去。就在这时,吴小六忽然闯了进来,高喉咙大嗓地说:“珻娘,还你茶罐罐……”
话音未落吴小六便惊呆了,直愣愣地看着姚珻娘和李旭轮。姚珻娘立即反应过来,赶紧从李旭轮手中抽出手,端起茶盏,大声说:“这是我试做的炒青绿茶,一芽一叶。你看这芽头细嫩,条索曲紧满披白毫,有如霜裹,栗香清鲜,是埥净茶中的上上品……哎,六阿兄,等茶不如撞茶,来得正好……”
吴小六明白这是姚珻娘在掩饰,越是这样越说明她跟那个李旭轮之间有鬼,于是便用力跺了一下脚,“哼”了一声,扔下茶罐就走。茶罐被掼在地上,“哐啷”一声破碎了。姚珻娘沉下脸来,急忙追出去喊:“你干嘛?跟茶罐有仇?”李旭轮也走出来说:“六阿兄,饮盏茶再走?”回答他们的却是吴小六那粗重的呼吸声和慌乱的脚步声。
姚伊娘听见响动,立即从“埥净岩”里跑出来,一见吴小六,就说:“六阿兄,怎么跑了?回来饮茶!”一边说一边追了上去,可吴小六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。姚珻娘就大喊一声:“阿妹,回来,让他走!”姚伊娘只好转回身来,暗中白了阿姐一眼。潘小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只觉得好玩。
姚珻娘看着吴小六的背影犹豫了一小会儿,忽然就想,我为什么要掩饰自己?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难道不好吗?为什么那么在乎别人的感受?但当她意识到自己是在掩饰什么时,却猛然又红了脸,急忙说出一句:“头泡香,二泡浓,三泡四泡回味无穷,来,饮茶……”
吴小六一口气跑到村子东头的一棵大槐树下,树下是一片空地,那是他经常练功的地方,此时秦坤郧和朱靖塘正坐在旁边的石凳子上休息。见吴小六来了,秦坤郧急忙起身迎上前说:“六阿兄,你来了?”吴小六却二话不说,挥拳就打。秦坤郧莫名其妙挨了一拳,急忙跳开一步,不解地问:“六阿兄,为什么打我?”朱靖塘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镰刀,警惕地看着吴小六。
可吴小六并不回答,挥拳又打过来。秦坤郧连让三拳,急了便说:“六阿兄,再打我就要还手了。”吴小六还是没有住手,秦坤郧被迫还击,两人便拳来脚往,倒也十分精彩。朱靖塘见吴小六出招还有所克制,并非致命,便松了一口气,坐在旁边观战。吴小六忽然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指着秦坤郧说:“拿起你的剑!使出你的绝招!”秦坤郧一个跳跃便握剑在手,接下来便是刀光剑影乒乓作响。
秦坤郧剑术果然不错。几个回合后,吴小六猛然想起那几个黑衣人说的话“秦坤郧是侍卫中剑术最高超的……”就跳开一步,大叫一声:“秦坤郧!”秦坤郧随口应道:“哎……干什么啊?”吴小六用刀指着他说: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秦坤郧稳住神说:“六阿兄,你在说什么呀?”吴小六说:“你,还有那个喻荈廷(李旭轮),还有……朱靖塘、孙梵天,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朱靖塘又紧紧地握住镰刀柄。
秦坤郧思忖片刻说:“六阿兄,你这是怎么了?谁惹你生气了?”吴小六气呼呼地说:“那个喻荈廷(李旭轮),他、他、他、他勾引良家妇女,你们,不是好人!”说完扔掉刀,抱头蹲在地上。秦坤郧顿然明白了,一番权衡后走过去扶住吴小六的肩膀,说:“六阿兄,原来为这个呀,你消消气,我去问问喻(李)八郎……”
吴小六却猛然起身,拾起短刀就走了。
秦坤郧望着吴小六的背影,对朱靖塘说:“没想到这个吴小六如此嫉妒八郎。”朱靖塘说:“嫉妒也没用,你没发现那个姚珻娘对八郎有意?”秦坤郧说:“我担心吴小六因爱生恨,失去理智,干出蠢事来。”朱靖塘沉吟一下说:“那就让八郎娶了姚珻娘,彻底断了吴小六的念想!”秦坤郧想了一下,点点头。天黑时他俩起身回家,可他们哪里知道,有两个黑衣人一直尾随着他们,直到他们俩走进姚家大院,那两个黑衣人才消失。
回头再说吴小六,回到家里倒头便睡。母亲过来叫他吃饭,回答说很累不想吃。吴母看着儿子,忽然嘀咕一句:“瞧你失魂落魄的样子,莫非被人放了情蛊?”吴小六却不理会,一直睡到夜半时分感觉饿了才爬起来胡乱吃了一些饭。这时候,他发现母亲的房间里亮着灯,就透过窗户看了一眼,只见母亲正手捧一个小陶罐,对着小陶罐念念叨叨的。吴小六对这没兴趣,便又倒在床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了,于是就爬起来别上短刀出了门。
吴小六在自家大门口游荡一会儿,而后鬼使神差般朝姚家大院走去,刚走到大门口时忽然看见两个黑衣人窜了出来,正准备翻墙而入。吴小六大吼一声:“谁?”两个黑衣人也不答话,冲过来挥刀便砍。吴小六抽出短刀迎战,两把短刀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,近身相搏更显出短刀的优势,吴小六越战越勇,两个黑衣人不敢恋战,便抽身而去。
第二天早上,姚森伯刚吃过饭正在书房“埥净斋”里饮茶,吴小六忽然闯了进来,抱拳施礼说:“阿舅,小六有要事禀告。”姚森伯放下茶盏说:“小六郎啊,一大早的,什么事儿呀?”吴小六就说:“我感觉那个喻荈廷(李旭轮)和秦坤郧、朱靖塘、孙梵天来路不明,会给我们带来麻烦,所以请阿舅赶走他们。”
姚森伯站起来问:“你怎么肯定他们会带来麻烦?”吴小六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讲述一遍。姚森伯问:“这是真的吗?”吴小六回答说:“我愿用人头担保。那四个人很可能是犯了事的来此躲藏,若不赶走他们,我们将有厄运降临。再说阿舅是里正,上头知道了会有包庇之嫌。”
姚森伯没有说话。吴小六又说:“还有一件事儿……”姚森伯等了一会儿不见后话,就说:“怎么不说了?”吴小六说:“还有……我担心……珻娘……被……那个喻荈廷(李旭轮)……拐走了……”姚森伯心里明白了八九分,站在窗前想了一会儿,挥挥手说:“你先回去吧,我自有办法。”
吴小六离开姚家大院,站在街上想了一会儿,忽然快步朝赵家大院走去。下人通报后,韩益康出来把吴小六迎接进去。吴小六开口就说:“赵耆老,有人勾引良家妇女,你管不管?”赵鸿垚放下茶盏,沉吟片刻,问:“小六郎什么意思呀?”吴小六就说:“那个喻荈廷(李旭轮)他……他勾引……”赵鸿垚紧问一句:“他勾引谁呀?”吴小六说:“他、他勾引姚珻娘。”
赵鸿垚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,想了一会儿,说:“对一些伤风败俗的事儿,耆老我肯定要管,不过男女之情讲究你情我愿,官府也不好插手呀?”吴小六停了一下,又说:“还有,自从那个喻荈廷(李旭轮)来后,镇上就多了一些黑衣人,好像是来追杀的,要是弄出命案来,恐怕赵耆老也不好交差。另外……听说那些黑衣人会放蛊,要是把蛊毒给招来可就麻烦了……”
赵鸿垚饮了一口茶,说:“男女之情?蛊毒?呵呵,有意思!这倒是个事儿,本耆老不能不管。这样吧,你帮我盯着点儿,有什么情况及时来禀报,好吗?”吴小六说:“好!”赵鸿垚一招手,韩益康又拿出一包茶叶送给吴小六。等吴小六走了,赵鸿垚问:“管家,你怎么看?”韩益康就说:“胡县令不是说要来会会那个喻荈廷(李旭轮)吗?”赵鸿垚沉吟一下,点了点头。
次日,赵鸿垚又来到县城,把青石桥镇的情况禀报给胡左伟。赵鸿垚说:“听说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,我担心会弄出命案……”胡左伟说:“这么说,那个喻荈廷(李旭轮)真不是一般来头?如果真是个大人物,在我们这里丧了命,我们可是要担责的呀!另外,还有茶园的事儿,万不可节外生枝……罢罢罢,让他赶紧走,免得招来麻烦……”赵鸿垚转身欲走时,胡左伟却说:“我亲自去。”
那么,姚家大院又是什么情况呢?
这天下午,姚森伯把大女儿姚珻娘叫到“埥净斋”,关上房门,看着女儿。姚珻娘被父亲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,就问:“阿耶有事吗?”姚森伯忽然问道:“珻娘,听说喻荈廷(李旭轮)给你写了一幅字?”姚珻娘点点头。姚森伯又说:“那喻荈廷(李旭轮)一表人才,气度不凡,只可惜我们这穷乡僻壤……”
姚珻娘不明白阿耶的意思,只希望阿耶说出合她心意的话来。姚森伯却话锋一转说:“可是,你知道他的来历吗?”姚珻娘摇了摇头,说:“可我……跟他的缘分早已注定。”当然,她也只能点到为止,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满腹心思告诉父亲,该不该把师父的话告诉父亲。姚森伯叹了一口气,就把吴小六说的情况告诉了女儿。
姚珻娘一声惊叫,说:“啊?那些抢劫他的人追过来了?真想杀了喻(李)八郎?阿耶,快想办法救喻(李)八郎……女儿不希望他出任何事儿……师父也让我帮助他……”她不知不觉就抓住了父亲的手,猛然回过神来,意识到自己失态了,便松开父亲的手,低下头看着脚尖。
姚森伯静静地看着女儿,全然明白了女儿的心思。他盯着墙上李旭轮写的那幅“茶缘”看了一会儿,开口说:“珻娘,既然我们收留了他,就不会让他出事。再说,我答应过你阿娘,给你找个好人家,如果你真相中了他……阿耶给你做主……”姚珻娘愣了一下,红着脸说:“要不要……去问问师父?”姚森伯摆了一下手,说:“你先下去吧,容阿耶细想……”
就在这时,姚家大院门口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,不一会儿声音就进到前面院子里。姚森伯和女儿赶紧出来,就见胡左伟带着几个武侯(警察)走了进来。赵鸿垚急忙跑到前面说:“姚里正,胡县令来了。”姚森伯就弯腰施礼道:“村官姚森伯见过胡县令。”姚珻娘也弯腰施礼道:“小女子见过胡县令。”
胡左伟背着手四下看了看,开口说:“听说你家来了几个生人?”姚森伯说:“是。”胡左伟说:“为何不报官?”姚森伯说:“这个……”姚珻娘就接着说:“禀报胡县令,我们已报告过赵耆老了。”胡左伟就转头向赵鸿垚。赵鸿垚瞪了姚珻娘一眼,笑眯眯地说:“这个……我也是刚才知道……”吴小六跑了过来,脸上居然是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胡左伟问:“人在哪儿?”“在这里。”话音刚落,就见李旭轮从“埥净宫”里走出来,后面跟着朱靖塘和秦坤郧、孙梵天。朱靖塘的腰间别着一把镰刀,看起来有些滑稽。胡左伟掏出鱼符(唐朝官员的身份证明)在李旭轮面前晃了一下,然后从头到脚将李旭轮仔细打量一番,心里暗想,果然气度不凡,大有来头。随后问道:“从哪里来?”李旭轮回答:“从大唐来。”胡左伟又问:“到哪里去?”李旭轮回答:“到大唐去。”
胡左伟大喝一声:“大胆!怎么回答呢?”
李旭轮笑了一下,说:“从南州府来,到青石桥镇去。”
胡左伟问:“来做什么?”
李旭轮回答:“无可奉告。”
这样的回答让胡左伟很不高兴,若是别人他早让武侯给绑起来了,但面对这个身份不明的人,他还是忍住了,说:“既然无可奉告,那本县令就当作流民私渡关津,按律得判一年半徒刑。但看在姚里正的面子上,本官从轻发落,来人,把他们四人轰走!”几个武侯便围了上去。朱靖塘大喊一声:“谁敢!”随即从腰间抽出镰刀指着几个武侯。胡左伟就指着朱靖塘说:“我是朝廷命官,岂敢放肆?”
“住手!”姚珻娘忽然大喝一声。
胡左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赵鸿垚,赵鸿垚就趋身上前道:“她是姚家大女儿,名叫姚珻娘。”胡左伟就指着姚珻娘说:“你想干什么?”姚珻娘笑着走到胡左伟跟前说:“胡县令,胡公,这个喻荈廷(李旭轮),我要招他做上门夫君,要在我家常住,请胡县令恩准。”话音刚落,众人便愕然起来。姚森伯看着女儿,眼神很复杂。
姚珻娘给李旭轮递了一个眼神,李旭轮会心一笑。
站在旁边观望的吴小六大吃一惊,急忙说:“珻娘,不要胡说!不要被喻荈廷(李旭轮)给迷惑了!”姚伊娘却拍手笑了起来。赵鸿垚指着姚珻娘说:“你、你……婚姻大事,得有父母做主,你一个姑娘家,这样说不害臊吗?”因为涉及百姓私事,胡左伟也不好干涉,就问姚森伯:“姚里正,你说句话?”
姚森伯想了一下,却两手一摊说:“我家珻娘自作主张惯了,我管不了!”姚珻娘笑得更开心了。这个情况让胡左伟没想到,他在心里权衡了一会儿,就说:“既然是招夫,这是姚家私事,本官也不干涉,但是,规矩还是要讲的,款还是要罚的,啊,要罚款,啊,这个……本官住在驿站,一会儿把罚款交过去……”随后便转身走了。
姚森伯躬身把胡左伟一行送到大门口。姚伊娘就嚷嚷道:“阿姐要招夫了,阿姐要招夫了!”姚珻娘看了李旭轮一眼,忽然就红了脸,说声“择茶去”,低头快步跑进了后院。姚伊娘追了上去,一边跑一边说:“择茶,择夫!茶好,我才好!”李旭轮看着姚珻娘的背影,心头滚过一股暖流。吴小六则跺了一下脚,气呼呼地跑出姚家大院。
随后,李旭轮走进“埥净宫”,“咕咚咕咚”饮了一盏茶,只觉得心里很乱。这时,朱靖塘和秦坤郧、孙梵天走进来躬身施礼,齐声说:“恭喜八郎!”李旭轮摆摆手,却笑了一下。朱靖塘说:“属下以为,那姚珻娘对八郎早已有意,真是天意!”心里却想,你跟姚珻娘结婚了,她看扇子更方便,我就有机会搞到《埥净谣》,向我的主子交差。
这时,朱靖塘的脑海里忽然出现这样的情景——
姚珻娘问:“师父,你曾说过制茶者在制茶时除了要用心外,还要用善,那么,产自我们埥净山的茶能除蛊,也是这个道理吧?”释怀悯师父就点点头,说:“茶是上苍赐予人间的尤物,集天地精华和日月灵气,本身就有善根,再者我们都是善良之人,奉行‘一日不做一日不食’,勤勉、踏实、厚道,种茶采茶制茶卖茶煮茶饮茶时都以善入茶,而蛊毒为恶,若以善克恶,自然会有奇效。反过来说,若心中无善,即便得到《埥净谣》又能如何?”
一个声音在朱靖塘的耳边反复回响:“若心中无善,即便得到《埥净谣》又能如何?”他环顾四周,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,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。您后面将会发现,这其实是对朱靖塘的预警,一种神秘力量的提前预警,可惜他没有意识到。好了,让我们一起来念叨:从前有座山,山上有首歌,歌里有玄妙,这山就是埥净山,这歌就是《埥净谣》……
回到现场吧,秦坤郧说:“如此一来,我们住在姚家就是名正言顺,这样会更安全!”孙梵天吭哧一下,却冒出一句:“有我在,你们谁都不会中蛊。”这句话把李旭轮逗笑了,他指着孙梵天说:“你呀,嗨!”随即给三人都倒了一盏茶,亲自端给他们,三人都说“谢过八郎”,颇有些受宠若惊。李旭轮又招了一下手,压低声音说:“秦坤郧,准备一个礼物,我要会会胡左伟。”
过了一会儿,李旭轮来到“埥净堂”。姚森伯正独坐饮茶,见李旭轮进来就站起来说:“喻(李)……八郎,请坐。”因为刚才的事情,彼此都感到有点儿尴尬。李旭轮犹豫一下,抱拳施礼道:“姚里正,姚公,刚才的事儿,请别介意,我……”终究是不好说。姚森伯想了一会儿,就说:“小女珻娘任性惯了,总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,由她去吧!”
这句话很巧妙,表面看是对大女儿姚珻娘的批评,其实是想试探李旭轮的想法。尤其是那句“由她去吧”,其实是表明自己不会干涉女儿的选择。那李旭轮也是绝顶聪明的人,听出了话中的意味,略一思忖,说:“姚家多次对喻(李)某出手相救,珻娘更是悉心照顾,八郎感激不尽,日后定会加倍回报。”回答也很巧妙,没有拒绝就等于同意了,一句“加倍回报”也暗示了双方关系的走向。
姚森伯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,就开始煮茶。李旭轮坐下说:“姚公,我想去会会胡左伟,把罚款交了。”姚森伯饮了一口茶,说:“也好,俗话说‘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’,即便来头大,也不能得罪地头蛇。花钱买个平安,也好!”随后拿出一袋茶叶递给李旭轮,说:“把这些茶叶也送给胡左伟。”李旭轮接过茶叶,就告辞了。
没过多久,李旭轮背着双手,带着朱靖塘和秦坤郧、孙梵天,走出姚家大院。朱靖塘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。来到驿站(唐朝的驿站是官方专门用来接待公务人员的),李旭轮对守在门口的驿卒说来拜访胡左伟,驿卒进去通报,不一会儿就出来把四人带了进去。李旭轮被邀请进一间房里,朱靖塘和秦坤郧、孙梵天被安排在另一间房里。
走进房间,李旭轮见胡左伟正在闭目养神,就把袋子放在桌子上,拱手施礼道:“喻荈廷(李旭轮)喻(李)八郎拜见胡县令。”胡左伟这才睁开眼睛,伸手指了一下笙蹄。李旭轮坐了下来,指了一下袋子说:“上等埥净茶,请胡县令品尝。”胡左伟瞟了一眼袋子,伸手说:“带来了?”李旭轮明白了,就伸手从腰带上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胡左伟。
胡左伟接过玉佩仔细端详,只见玉佩呈紫红色,握在手里很光滑很柔和,把玩了一会儿,就从腰带上取下一个袋子,把玉佩塞进袋子里,随后说:“喻(李)八郎是聪明人,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。”李旭轮笑着点了一下头。胡左伟又说:“喻(李)八郎相貌堂堂,气度不凡,且出手大方,想必是从神都来的吧?”
李旭轮却笑而不答。
胡左伟又说:“如此说来,那姚家是高攀了。”
李旭轮却岔开话题说:“胡县令久在官场,见多识广,也是八面玲珑,聪慧过人,一些话就不要说破了。今天你放我一马,放姚家一马,日后我定当奉还。”胡左伟听着这话,心想好大的口气,你拿什么奉还?虽然心里不舒服,但因为这个“喻荈廷”(李旭轮)来历不明,他不敢随便发作,加上玉佩的缘故,所以就不说什么。李旭轮随后起身告辞,胡左伟说:“慢走,不送。”并没有起身。
等李旭轮走了,胡左伟拍了一下手,赵鸿垚从里间走了出来。胡左伟说:“这个喻荈廷(李旭轮)口气不小,可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?”赵鸿垚说:“派人去查一下?”胡左伟说:“去哪里查?南州?神都?长安?先别急,稳住,静观其变,不要打草惊蛇。”赵鸿垚说:“属下明白。正事儿忙完了,休闲一下?”胡左伟点点头。赵鸿垚就走到门口说:“带进来。”
韩益康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,女子跪在胡左伟跟前。胡左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,问:“多大了?”女子回答道:“十六。”胡左伟见女子长相甜美皮肤细嫩,点了一下头,随即却又转头问赵鸿垚:“有没有更嫩的?十三四岁的?”赵鸿垚说:“这个……手头还没有……要不……”胡左伟站起来说:“下回再说吧。”说完就把女子抱了起来。赵鸿垚和韩益康赶紧退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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